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慾望之翼
羨慕人類世界的孤獨天使
德國導演溫德斯於1987年得到坎城影展的畢生傑作《慾望之翼》,是一部關於柏林/天使/生命的故事,也是溫德斯創作了一系列美國主題的電影之後,把作品中心再次拉回家鄉德國。電影背景是柏林圍牆時期的柏林。在柏林的天空下,天使守護著人類。他們一路見證了人類的歷史,世界的生成。他們記得很多事,很早以前的事情;但是,他們只能像個旁觀者,看著/聽著,紀錄這一切,給予人希望導引,卻無法改變發生的事情...... 而且,他們只能旁觀,無法感覺人類的一切,也無法參與世界的進行。
這部片的前面1/3非常精彩,溫德斯以一份夢幻優雅的黑白攝影,以及飛翔全知的視角,呈現天使「感覺」的世界。長著翅膀的天使,站在建築物的頂端,鏡頭像一隻小鳥從空中俯瞰壯觀的,圍牆倒塌之前的柏林。天使可以聽得到柏林人們的內心,他們無時不刻在傾聽城市中流動的人心中的話,他們在馬路上,火車上,圖書館裡面,好像切換頻道般,從一個人的內心話,換到另一個人的內心。人類世界的感情話語,天使的傾聽,黑白清澈的的流動影像,以及飄渺的配樂,彷彿一個冥想中的世界,構成了電影史上最魔幻,最讓人炫惑沉迷的場面之一。
然而,天使畢竟是孤獨的。天使眼中看到的人類世界是黑白的,人看不到他們,只有小朋友看得到。他們和人類世界無法互動,儘管他們聽到奔去醫院的孕婦,聽到妓女,聽到受傷的男人;聽得到他們的聲音,卻感覺不到情緒,世界的溫度,色彩,味道...... 然而,人間世事大都很不完美,總是會悲傷痛苦;但是對於無牽無掛的天使,有時候他們反而會羨慕人類,羨慕人有感覺,有感情。
《慾望之翼》也是個「天使墜落人間」的故事。大部分天使電影,都是天使幫助人類度過難關。這部片以另一個角度去看待天使永恆的生命—天上的人,對紛擾的凡間感到好奇神往,甚至會嫉妒人類世界的不完美。片中的天使Damiel漸漸發現,天使只能傾聽無法參與的孤獨感,並不是他想要的;他開始了有想當人的慾望,而且,他愛上了一個人間女子,他也想經歷愛情...... 溫德斯在片中,用一份精細的視覺,分別呈現天使與人類世界:Damiel天使的永恆世界,黑白又高高在上:但是當他變成了人,他開始會感覺疼痛,感覺味道...... 畫面感也頓時變成了日常感覺的彩色,彷彿在說:儘管人世間並不完美,畢竟是多采多姿的。
這部電影有另一個片名《柏林穹蒼下》,彷彿這部片也是溫德斯寫給這座城市的情書。影片最後獻給了小津,楚浮,塔科夫斯基三位影響他深遠的「天使」。溫德斯的專屬配樂Jürgen Knieper為整部電影營造了一份的空靈的音景,烘托出溫德斯詮釋中的天使世界。此外,已經是神級的另類/龐克歌手Nick Cave ,以及Crime and the City Solution 樂團,都在片中演出表演,代表著天使在人類經驗到的空間軌跡。
片中飾演天使的Bruno Ganz,也是溫德斯的超級班底。他柔和溫文的臉部線條,呈現了天使的的單純與複雜。Brono Ganz除了演天使,更令人難忘的是他所朗誦的旁白,他的聲音悠揚又感情豐富,聽他唸旁白,即使不懂德文,也覺得是一種享受。Bruno Ganz後來在《帝國的毀滅》中飾演希特勒,片中元首暴怒的場景,被網友大量惡搞,讓他成為Youtube上的大紅人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