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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時對，那時錯

Name: 這時對，那時錯 - 一輩子談情說愛：洪尚秀
Item: 這時對，那時錯
Author: 韓流來襲！韓國導演系列大觀

一輩子談情說愛：洪尚秀

韓流來襲！韓國導演系列大觀

今（2016）年，三部韓國電影《下女的誘惑》、《哭聲》、《屍速列車》齊力發威，分別入圍坎城影展正式競賽單元、正式觀摩長片與午夜展映單元，不僅在藝術成就上備受肯定，更在全球商業市場上獲得空前成功！《屍速列車》至今已賣出了156個國家版權，更引起美商福斯與索尼影業搶購翻拍權！

韓流在國際影壇上的能見度與影響力已臻於成熟、開花結果之際，值得一探韓國導演們在影像美學風格上的多元風采，friDay影音本次特邀身兼監製、選片人與影評人於一身的電影工作者塗翔文，為大家解析一系列韓國導演的靈魂精髓。想一探韓流為何能抓住全球觀眾眼球的影迷，敬請把握！

【韓國導演系列一】一輩子談情說愛：洪尚秀

文／塗翔文

電影工作者。淡江大學傳播碩士，研究武俠片。曾任第13至15屆台北電影節策展人等職，現為《聯合報》、《明周》、《壹周刊》等媒體專欄作者，並為台灣藝術大學電影系兼任講師。曾以《第四張畫》入圍第47屆金馬獎最佳原著劇本獎。2016年推出擔任監製的首部劇情長片《德布西森林》。

洪尚秀是韓國電影獨立製片界最具代表性的人物。比起台灣觀眾更熟悉一些的金基德、李滄東常帶來語不驚人始不休的議題或形式，洪尚秀的電影相對而言彷彿就像容易入口的樸實小食，自在中帶點隨興，反而另有況味。

導演洪尚秀（圖片來源：網路）

這位1961年生的導演，曾在美國學電影，從作品裡就感受得到他受過西方影像美學的氣味影響。1996年他拍出佳評如潮的首部劇情長片《豬墮井的那天》，在韓國得獎無數，也受到評論界推崇。自此，洪尚秀迅速奠定個人風格，他的創作質、量穩定，20年來也有差不多平均一年一部的總量。

《豬墮井的那天》（圖片來源：網路）

很多人喜歡比喻洪尚秀是韓國的伍迪艾倫（Woody Allen）或者艾力克侯麥（Eric Rohmer），主要是因為他的電影多半都是不停聊天的「談話頭」式電影，總仰仗大量對白推進情節進展。他幾乎只拍愛情與男女關係，時空背景永遠都在當代，甚至連演員都有固定班底。他看待愛情與男女關係的態度比較像伍迪艾倫，帶點訕笑與譏諷的犬儒觀點；但影像上則神似侯麥的寫實，喜歡長鏡頭和簡約的攝影機運動。可是他又與兩位前輩不同的是，在愛情真義與兩性差異的反覆論證之間，洪尚秀又頻頻在敘事結構與觀點的移轉上大作文章，經常動點小手腳，讓虛實界線頓時變得模糊曖昧，因此乍看之下他的電影好像都長得差不多，但細細深究便能發現箇中變化。

老覺得他是個夫子自道型的導演，雖然這從未獲本人證實。因為他電影裡主要敘事觀點經常落在成熟男性身上，職業老是作家、導演、詩人、教授，全是看來浪漫到無可救藥、其實面對愛情卻又一團糟的中產階級與藝術家，怎能不逼人往他自己身上揣想呢？同時間，他又誠實地呈現出男人面對感情問題的幼稚、愚昧、自以為是與後知後覺，某種程度上來說，倒像是一篇篇自我批判的懺悔錄。

在洪尚秀電影裡，你來我往的情愛關係，既虛構卻又寫實，像在說三道四，亦宛如一面照妖鏡。像《無人的女兒海媛》（Nobody's Daughter Haewon）透過不可告人的師生戀，講述女學生缺乏安全感的心情，以及男老師拿不起也放不下的窘境。《我們善熙》（Our Sunhi）則讓年輕美麗的女主角的返校之旅，遇見三個過去曾經對他有意的男人們，看似女孩脆弱無助，其實最後從愛情的戰略位置上回想，好像反而是三個大男人被女孩耍得團團轉，最後還可笑地狹路相逢。

洪尚秀還有不少明顯的作者「記號」。像他的電影字幕卡永遠手寫，偶爾暈染上顏色，隨興自在，反而塑造出一種不經意的假象。他老用固定班底，帥一點的大叔代表經常是李善均，平凡些的就是鄭在泳、劉俊相；至於女演員像文素利、鄭有美等人，也是反覆出現的臉孔。在首爾拍片，北村幾乎是他最愛地點；亦偏愛公園、古蹟、歷史景點，讓現代男女的荒謬情事彷彿錯置時空般呈現。他也像在如實反映韓人日常生活，抽菸、喝咖啡、吃飯配燒酒，總伴著對白而來。攝影機運動時常笨拙到近乎紀實，那些快速橫搖、變焦，絲毫無畏冒犯觀眾，或者說就是「故意」要讓我們發現到角色念頭上的流轉，這也使得他在長時間對話的場景裡，不見得利用剪接改變觀點，卻依舊可以達到蒙太奇效果。

他亦樂於在敘事形式上「玩」變化。喜歡用話外音，偶爾還讓角色書寫，不僅使得全片的敘事觀點更迭，亦將結構做出大膽顛覆。像找來日本演員加瀨亮主演的《自由之丘》（Hill of Freedom），講的是日本男子回首爾試圖尋回舊愛不著、卻又愛上新歡的故事，偏偏洪尚秀就是不循規蹈矩的拍，電影透過男子寫給舊愛的書信作為敘事主體，然後又讓信件意外錯落打散，等於也打散了每個片段的時間順序。《這時對，那時錯》（Right Now, Wrong Then）則讓光臨小鎮參加影展的男導演，與年輕貌美的女畫家擦出曖昧火花，正當我們以為故事就要這樣寫完之際，洪尚秀乾脆把整個故事「重講」，片名彷彿就是全片結構上的妙解。